以广东25362处不可移动文物为主要研究对象，探究其时空分布主要特征，并提出保护利用策略。研究发现：不可移动文物呈现“一心多点、分级集聚”的总体空间格局，珠江三角洲地区和潮汕平原地区为文物分布热点区域，不同等级文物空间分布特征相似；广东不可移动文物时空演变经历了集聚粤北山区的发育期(先秦时期)，集聚粤西的发展期(秦汉至宋元时期)，集聚粤中珠三角地区和粤东潮汕地区的繁荣期(明清至近现代时期)。依据文物时空分布主要特征，提出宏观层面的保护建议，包括划定不同侧重保护区、排查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重点区、形成“节点—廊道—片区”的省域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空间结构。在文物活化利用上，制定广东制糖工业、商业贸易、华侨文化特色文物主题游径，加强跨区域文物资源整合与协同保护利用。

[关键词] 不可移动文物；时空分布；区域协同；保护利用；广东

[文章编号] 1006-0022(2025)05-0057-09

[中图分类号] TU984、K878、G122

[文献标志码] B

[引文格式] 曾娟，莫颖心，刘原希．广东不可移动文物时空分布特征及协同保护利用策略[J]．规划师，2025(5)：57-65．

不可移动文物作为人类历史活动的见证，是文物保护工作中的重要节点部分，对标着城市与村落遗产保护体系中的基本层次，对城乡资源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作用。随着国土空间规划的持续改革推进，我国的遗产保护对象从点状文物向遗产空间转变，保护视角从单体保护向区域要素统筹与整体保护利用转变，保护方法从静态保护向动态活化保护转变。当前我国不可移动文物保护以各级政府分层级“点对点”保护为主，这对重要文物保护有极大优势，但在一定程度上割裂了文物所表征的区域文化空间意义。并且，由于经济及行政限制，文物保护工作较少考虑与周边地区文物及环境要素的关联性，缺乏宏观的整体考量，空间整体认知有待加强。2023年5月，《国家文物局  文化和旅游部  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开展中国文物主题游径建设工作的通知》指出，应以不可移动文物为主干，以特定主题为主线，建设展示专题历史文化的区域性文物主题游径，促进文物的保护及活化利用。由此，立足区域遗产观，关注数量众多的不可移动文物及其时空格局，并在中观、宏观层面构建空间保护体系显得尤为重要。

不可移动文物研究现已有相当基础，学者们分别从不可移动文物价值的评估与定级、保护与利用、时空分布格局及影响因素分析、开发与旅游发展、管理与制度建设等层面进行了研究。具体而言，不可移动文物时空分布及影响因素研究为理解区域历史时期环境、社会及文化的复合关系提供了重要视角，对遗产活化、保护及开发实践起着基础性作用，成为学者关注的重点之一。相关研究内容涉及不同类型文物空间及其环境文化动因分析，特定时间剖面或长时期发展中文物状况以及历史演变趋势与动力分析，全国、区域、省域、市域等不同尺度不可移动文物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分析等。

广东是岭南文化中心地、海上丝绸之路发源地及中国近代民主革命策源地等，中原文化、百越文化、海外文化交汇，创造并遗留了大量历史文化遗产。基于广东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工作，广东省文物局分门别类组织编写了《广东文化遗产》系列，共7册，基础资料相对完善，但有关文物保护的研究仍有待深入。在经济快速发展背景下，文物损毁与消失的风险仍然较高。

综合来看，现有不可移动文物的研究成果丰富，但主要集中在黄河与长江流域，珠江流域及两广地区的研究相对较少；已有研究多关注已定级不可移动文物(文物保护单位)，对大量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关注度有待提高，文物整体价值尚未完全体现；基于文物时空分布的宏观保护与利用策略研究略有不足，不可移动文物研究对象外延及空间保护利用研究亟待拓展。基于此，本研究结合地理学与规划视角，通过核密度分析、空间自相关分析等ArcGIS空间分析方法，探究广东不可移动文物(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及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时空分布特征，并进一步提出宏观层面的文物^①保护策略，通过建设特色文物主题游径，加强对广东不可移动文物保存与分布情况的整体认知，促进区域资源整合与集中连片保护利用。

1 数据来源与处理

不可移动文物名录信息主要来源于广东省文物局汇编的《广东文化遗产：不可移动文物名录》、广东省各级政府的不可移动文物公示名录，共计25362处(不含合并及新增)。文物空间属性数据信息通过百度地图坐标拾取系统对应查取而得。在不可移动文物普查年代结果的基础上，参照广东文化兴起与发展历史过程，划分出先秦时期(公元前221年之前)、秦汉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公元前221—580年)、隋唐五代时期(581—960年)、宋元时期(960—1368年)、明清时期(1368—1912年)、近现代时期(1840—1949年)6个阶段。

研究结果主要采用格网化形式表达。以格网单元而非行政单元作为最小的可识别单元，有利于更精确地揭示地理空间的差异性，同时避免了各城市文物数量差异较大导致可比性较弱的问题。为了避免格网划分过于细碎或过于粗糙影响结果的有效性与可读性，经过多次尝试与比较，最终选择创建以10km×10km为空间单元的格网。之后，对不可移动文物数据点进行空间可视化，并通过空间连接统计每个单元格网中的文物数量(图1)。除核密度分析外，其余空间分析均以带文物数量的格网为分析对象，有利于明确文物保护的重点区域，并推动后续实际文物管理工作的安排。

2 广东不可移动文物时空分布特征

2.1 文物的空间分布特征

核密度分析结果显示，不可移动文物“中密周疏”，集中分布于珠江三角洲地区和潮汕平原地区，呈现“一心多点，片区集聚”的总体空间格局。其中，广州—佛山地区是文物分布的高密度核心区，潮汕地区为次核心区。文物分布的片区可分为粤中广府文化区、粤东潮汕文化区、粤东北客家文化区和粤西雷州文化区(图2)。

利用Moran's I空间自相关对带有文物数量的格网进行分析，Moran's I指数为0.591，z得分为61.014，p＜0.001，表明不可移动文物在空间上呈显著正相关聚类分布。进一步利用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得到格网的高值聚类(H-H)和低值聚类(L-L)，以及空间异常值(H-L与L-H)(图3)。结果显示，文物分布的热点区域主要位于珠江三角洲地区和潮汕平原地区，冷点区域主要位于阳江、惠州以及清远和肇庆的西北部。另外，在冷点区域也有部分文物数量较多的异质格网，在文物保护中需要加以关注。

2.2 文物的时空演变特征

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演变经历了“发育—发展—繁育”3个阶段。①发育期(先秦时期)，文物以古遗址为主，主要分布在山区及沿海地区，分别以半地穴式建筑和干栏式建筑遗址为主，肇庆市域范围内的古遗址较多(图4-a)。②发展期(秦汉至宋元时期)，文物数量平稳增加，类型以古遗址和古墓葬并重，趋于多样化，集聚中心由粤西向广佛、潮汕、湛江3大中心并立转变(图4-b～图4-d)。③繁育期(明清至近现代时期)，文物数量剧增，尤其是明清时期，文物数量达17015项，占文物总数的67%；文物类型从以古遗址、古墓葬为主向以古建筑、近现代史迹为主的多样化类型转变，文物分布范围趋于广泛，集中分布在广府珠江三角洲和潮汕平原地区(图4-e，图4-f)。明清时期，珠三角和潮汕地区已成为广东经济发展中心，而到了近现代时期，又作为反侵略战争重要区域、近代重要侨乡文化区域，遗留下来的文物数量相对较多。

通过标准差椭圆分析，从先秦时期至近现代时期，广东不可移动文物集聚中心分别从粤北转向粤西，再转向粤中与粤东，空间重心沿西南—东—东北—西南方向迁移，呈现“G”字变动轨迹线。标准差椭圆方向角度在49.31°～72.41°，东北—西南指向的格局不断弱化，向心性增强(图5)。

2.3 不同等级文物的空间分布特征

对不同等级的文物进行核密度分析发现，各等级文物空间特征相似，呈现以珠江三角洲平原和潮汕平原为中心的集聚特征，并与总体空间格局保持一致(图6)。根据统计，在广东25362处不可移动文物中，划定了保护级别的不可移动文物(又称“文物保护单位”)共有5163处，占比为20.35%，其中：国家级283处、省级638处、市县级4242处，分别占比为1.11%、2.51%、16.72%；登记在册但未核定保护级别的不可移动文物有20199项，占比为79.64%。与定级文物相比，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基数十分庞大，分布范围也非常广泛。如何对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进行合理保护与利用成为未来文物保护工作的重点，也是急需解决的难点之一。

3 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策略

3.1 划定不同侧重保护区

根据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时空分布以及文物之间的等级差异划定不同侧重保护区，明确每一类保护区的要求及重点，并制定相应策略。将不同等级的文物分为高等级文物(国家级、省级)、中等级文物(市县级、区级)及低等级文物(未定级)3类，并根据保护等级差异分别制定半径为100m、50m及25m的缓冲区作为文物的保护范围。修正空间重叠的区域后，统计每个网格内保护范围的面积总和，剔除未涵盖文物保护范围的网格，依据面积总和的大小将网格分为3类(图7)。①重点保护区，涵盖大多数高等级文物，也是各级文物分布密度较高、相对集中的区域，主要分布在珠三角的广州—佛山、东莞—深圳、潮汕地区等地。重点保护区的文物保护情况一般较好，价值较高，应在保护的前提下进一步考虑如何发挥文物的利用价值，并辐射周边低等级文物的保护与利用。②保护推进区，涵盖大多数中等级文物及少数分散分布的高等级文物，主要分布在重点保护区的外围如肇庆、云浮等。保护推进区应重视区域范围内的高等级文物，并加强对中低等级文物的巡查工作，合理置入功能，减少文物空置率。③价值挖掘区，文物分布的密度较低且主要为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应做好低等级文物的基本普查工作，完善文物基本信息，进行价值评定，保护力度根据价值有所侧重，应保尽保。

3.2 排查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重点区

不同等级的文物分布及统计数据显示，广东近80%的文物均为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文物的基数十分庞大且分布广泛，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工作任务较为繁重。对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潜力价值进行评估，根据价值高低排查出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重点区作为优先开展保护工作的地区，并提出保护建议。然而，由于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力度不如文物保护单位，信息十分有限，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潜力价值暂时仅从数量价值及历史价值两方面进行衡量，而文物具体的艺术价值、科学价值等评估需由各地方在实际普查工作中进行判定(表1)。

首先，计算各市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在数量上的潜力价值F_i，计算公式如下所示：

其次，鉴于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各项价值尚未明确，以文物年代作为历史价值的考量是前期比较合理的研究手段，故本研究对不同年代的文物进行赋分，赋分根据年代由远及近依次递减，并结合每个年代的文物数量计算每个格网的总分作为衡量历史价值的依据。

最后，将数量潜力价值与历史价值叠加，得到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潜力价值较高的重点区域。在数量潜力价值较高的城市中，历史价值得分同样较高的区域主要包括湛江雷州，韶关浈江、武江及翁源，江门开平及蓬江，清远清城，肇庆封开及高要，揭阳榕城及普宁等地，上述地区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综合潜力价值较高，为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重点区域，适宜优先开展相关保护工作。此外，虽然广州、佛山市区、潮州潮安、汕头金平的F_i值小于1，但是这些区域文物的历史价值得分较高，故对其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同样需要加以关注。见图8。

面对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数量庞大、文物保护资金相对紧缺等问题，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工作应主要围绕文物普查与预防性保护开展。通过完善文物普查工作以全面摸清文物家底，对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开展系统的价值评估。在此基础上，综合运用数字建模、建设文物信息数据库等方式，对文物进行数字化保护工作。在开展文物普查与价值评估的过程中，对文物进行健康体检与风险评估，内容涵盖文物本体现状、周边环境风貌、使用情况及潜在灾害风险等多个方面，并依据评估结果制定预防性保护工作机制。面对人力物力紧张的情况，在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保护中还应重视地方社会力量，宣传普及保护知识，培养地方文物保护人员，并充分发挥文物保护社会组织和志愿者的作用。

3.3 形成“节点—廊道—片区”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空间结构

综合考虑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空间分布，历史文化名城、村镇、街区等历史文化要素分布，以及国道、河流、古驿道等交通要素或文化传播载体分布，构建省域层面的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空间结构。首先，利用近邻分析计算格网至上述4类要素的最短距离，并进行标准化与反向处理，作为要素可达性指数，指数越高离相关要素越近。其次，根据文物的核密度分布结果，统计每个格网的平均文物密度，并进行标准化处理。最后，将格网的4类要素可达性指数与平均文物密度进行求和，数值越高代表文物与其他要素关联程度越高，则更具有作为保护廊道的属性。根据计算求和显示的结果，以及文物核密度分布，最终形成由节点、廊道、片区组成的文物保护空间结构(图9)，包括广佛地区、潮汕地区两个核心节点，5条保护廊道及5个保护片区。省域的保护空间结构主要对市域文物保护起指导作用，用于明确地区在文物保护工作中的责任、地位及作用，并推动区域间合理进行资源整合与协同利用。

4 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利用：建设特色文物主题游径

文物主题游径是一种通过内在关联线索，串联各类文物资源与其他非文物资源的文化遗产旅游线路，较好地诠释了遗产要素的关联与整合，是一种遗产活化利用的创新发展形式。基于文物性质及功能，结合其他历史文化遗产，根据“因时成径、因物成径、因事成径”的原则，尝试挖掘和凝练游径主题，建设具有广东特色的文物主题游径，分为制糖工业主题、商业贸易主题及华侨文化主题。

4.1 制糖工业主题游径

近代以来，广东凭借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种植甘蔗，制糖业一直是当地重要的产业之一。20世纪50—90年代，广东的产糖量一直位于全国首位，是我国最大的制糖工业基地。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的需要，广东制糖业由盛转衰，留下许多糖厂工业遗产，作为当时“甜蜜的事业”的见证。本研究对不可移动文物当中的糖厂进行筛选整理，并补充工业遗产名录中的典型糖厂，根据糖厂的建成年代和分布以及糖厂遗产价值，制定制糖工业主题游径，主要涵盖珠三角和雷州半岛区域，重现了广东制糖业的发展历程(图10)。①制糖滥觞——珠三角制糖工业遗产区，是广东历史第一大糖产区。20世纪30—50年代，珠三角地区的南海、番禺、顺德为制糖工业聚集地，另有东莞糖厂、惠阳糖厂等广东第一批开办的糖厂。20世纪60年代起，糖厂向江门、珠海以及粤西转移。直至20世纪90年代，珠三角地区产业优化升级，糖厂逐步关停，留下大批制糖工业遗产建筑，通过创意园区改造的方式重回大众视野，如顺德糖厂、沙湾紫坭糖厂等。②制糖砥柱——湛江制糖工业遗产区，现为全国重点糖业发展基地与广东制糖工业中心。20世纪50年代起，甘蔗种植和制糖工业逐渐向湛江雷州半岛与海南岛扩张，并于20世纪80—90年代初达到顶峰，广东的制糖中心从珠三角地区转变为湛江地区。20世纪90年代起，湛江地区的糖厂通过扩建和技术改造，打造综合配套的现代化制糖企业，代表有华建糖厂、大水桥糖厂等。③制糖遗芳——潮汕制糖工业遗产区，是广东历史悠久的第二糖产区，由于甘蔗种植条件与交通条件不及珠三角与湛江，糖厂数量较少，发展相对缓慢。该区域拥有首批开办糖厂之一的揭阳糖厂，现已拆除。如今，除湛江地区，广东大部分糖厂已停产关闭，部分糖厂在城市发展过程中被拆除，遗留下来的工业遗产建筑多数仍处于空置或待拆状态。通过制定制糖工业主题游径，合理保护与利用制糖工业遗产建筑，既是对广东城市发展记忆的保护，也是对广东艰苦奋斗精神的见证与弘扬。

4.2 商业贸易主题游径

广东濒临海洋，自古便是对外贸易与交流的窗口，商贸文化是突出的地方名片。在不可移动文物中，不乏商铺、会馆等作为彼时商业贸易的见证。商业贸易主题游径主要途经珠三角、潮汕、湛江及河源等地，勾勒出明清至近现代以来广东商业经济蓬勃发展的脉络(图11)。①长期引领——珠三角商业贸易区。明清时期，珠三角已成为广东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清代广州更是成为全国唯一的对外通商口岸，广州十三行地区成为对外贸易中心，商馆洋行汇聚，商贾使节往来不绝。清末，广州沙面成为英法租界，大批洋行坐落于此，推动了中外经济贸易的发展。②开放向荣——潮汕商业贸易区。韩三角作为广东第二大经济文化中心，孕育出向海开拓、敢于冒险的潮汕商人，商业贸易十分发达。清末，汕头作为通商口岸开埠，对外贸易快速发展，成为岭南第二大繁荣城市。汕头小公园开埠区留下大批近代骑楼建筑，曾是大量商行、商铺、百货大楼的旧址，展现出繁盛的埠市风采。③偏安一隅——湛江商业贸易区。19世纪初，湛江市区(时称“广州湾”)被法国租借，开埠通商，对外运输贸易盛极一时。抗日战争时期，广州湾成为国内战争避风港，逃难而来的各地商人在湛江赤坎开设百货、酒店、商行等，推动了湛江市区商业的发展。④因战而兴——河源商业贸易区。抗日战争时期，珠三角腹地沦陷，大批难民随东江逆流而上到河源避难，彼时商品经济盛极一时，也留下了众多商号、会馆或旅馆等文物建筑。商业贸易文物除了分布在各贸易区，不少会馆也会沿着古驿道分布，为商人异地行商提供帮助。

4.3 华侨文化主题游径

得益于沿海地理位置、悠久的海上贸易传统以及近代兴起的出国热潮，广东成为我国最早、规模最大的移民出洋省份，并逐步发展成为著名的侨乡。广东潮汕、江门、梅州等均是全国重点侨乡，也留下了大批具有特色的侨乡建筑。华侨文化主题游径以侨乡建筑为载体，重现了海外华侨的艰苦奋斗历程，以及展现心系祖国、爱国爱乡的文化情结(图12)。①赴美荣归——江门—中山侨乡区，为侨乡建筑分布最多、最密集的区域。清末至近代时期，江门五邑不少华侨荣归故里，回乡建家兴业。为抵御土匪抢掠，多建造融合西式建筑风格的碉楼，以开平、台山等地的碉楼与庐居为代表，数量十分庞大。除此之外，中山、深圳也分布有众多碉楼建筑，侧面反映了彼时珠三角沿海城市地区华侨群体的经济实力。②向海而生——潮汕侨乡区。潮汕地区潮人外迁东南亚的历史悠久，明朝晚期社会动荡，很多百姓为了谋生，选择出海到东南亚扎根。现有侨乡建筑多为归国华侨修建的传统厝或宗祠，如岭南第一桥宅陈慈黉故居，以及利用侨汇建设的城市公共建筑，如汕头小公园片区的骑楼街，推动了城市的近代化发展。③客下南洋——梅州侨乡区。民国时期，梅州松口作为联系南洋及其他海外地区的主要港口，是从水路经汕头出南洋的必经之道，成为客家人越洋出海的代表地。南口镇侨乡村仍保留着大量归国华侨建设的客家传统围屋(华侨屋)，传承了梅州地区的客家华侨文化。华侨为侨乡的建设与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侨汇与侨资促进了商品经济和城市建设的繁荣，加强了侨乡与外界的资金、信息、文化的交流和传播。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 论

本研究以广东25362处不可移动文物为研究对象，利用一系列空间分析方法探究了不可移动文物的时空分布特征，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了如何对文物进行协同保护与利用，得到以下结论：

一是在空间分布上，广东不可移动文物“中密周疏”，呈现“一心多点，片区集聚”的总体空间格局，珠三角地区和潮汕平原地区为文物分布热点区域，广州—佛山地区为高密度核心区。不同等级文物空间分布特征相似，与总体空间格局保持一致，其中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分布最为广泛。

二是在时空演变上，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经历了“发育期(先秦时期)—发展期(秦汉至宋元时期)—繁育期(明清至近现代时期)”3个阶段，文物类型由古遗址、古墓葬向以古建筑、近现代史迹为主的多样化类型转变。在演变过程中，文物集聚中心经历“粤北—粤西—粤中与粤东”变迁，分布格局向心性持续增强。

三是在文物保护策略上，根据不可移动文物的时空分布特征，提出中观、宏观层面的保护建议，包括划定不同侧重保护区、排查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重点区、形成“节点—廊道—片区”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空间结构，明确各地区在文物保护工作中的责任。

四是在文物活化利用上，根据文物功能及属性，提炼与制定广东特色文物主题游径，包括制糖工业主题游径、商业贸易主题游径及华侨文化主题游径，推动区域间的资源整合与协同利用。

5.2 讨 论

作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体系中的重要对象与基础层次，不可移动文物是城乡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与资源，也是区域精神文明成果的突出体现。本研究运用地理学方法探究广东不可移动文物的时空分布特征，并结合规划视角从宏观层面提出多方面的保护利用策略，旨在为任务繁重、工作量大而资金相对短缺的文物保护工作提供借鉴与参考，明确不同区域的保护优先级，并加强对数量较多的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关注。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提出的保护利用策略主要对市域及地方的保护工作起宏观指导作用，更详细、可操作性强的策略需要各地方文物管理部门进一步依据不可移动文物的实际工作情况来细致推进，如未定级不可移动文物的价值评定与预防性保护、市县域等中小尺度的文物主题游径划定等。未来应持续从区域视角推动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的研究，如：加强区域横向比较，促进遗产文化空间认知与在地性认识；制定跨行政区的遗产空间保护规划；加强区域遗产信息整合与系统管理，建立健全历史文化遗产资源资产管理制度等，使陈列在广阔土地上的文化遗产在得到妥善保护的前提下，能够得到更科学有效的活化和利用。

【注　释】

①本研究所探讨的文物均为不可移动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