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质生产力是我国为推动高质量发展和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格局提出的新发展理念,国土空间规划可以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适配的空间载体和空间治理模式,将助力国土空间的科学施策和保障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通过理清国土空间规划与新质生产力的空间逻辑、途径逻辑和制度逻辑,剖析国土空间规划响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空间困境、途径困境和制度困境,基于“空间载体—途径转变—制度保障”的框架体系,提出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的路径,以期为新时期构建适配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国土空间规划体系提供参考。
[关键词] 国土空间规划;新质生产力;内在逻辑;现实困境;响应路径
[文章编号] 1006-0022(2025)01-0008-08
[中图分类号] TU981、F290
[文献标识码] A
[引文格式] 王风雨,谢来荣,张诗楠,等.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内在逻辑及响应路径[J].规划师,2025(1):8-15.
在具有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及人工智能等鲜明技术特征的第四次工业革命背景下,我国社会开始步入以新质生产力发展为核心的数字文明时代。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的生产力,其概念从提出到发展,在理论和实践中逐步形成并展示出对高质量发展的强劲推动力,这必然会引发空间生产模式与生活方式的改革创新,给国土空间规划带来新的考验,同时深刻影响着国土空间规划的格局、形态和治理体系。国土空间作为社会经济活动的载体,需提升其布局、传导及管控的科学水平,以此来响应及适应国家重大发展战略、经济结构政策的调整,并为重大生产力的布局奠定基础,以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求。
面对当前国土增量空间有限、土地资源利用效率低、产业类型混杂和服务设施配套不足等问题,围绕国土空间规划这一主题,学界在土地要素市场化配置、新质人才培养和数字空间规划等方面已有一定的研究基础。在全面推进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当下,学界对“新质生产力”概念提出的背景、意义及内涵特征开展了较多的探讨,但多是对新质生产力的城乡融合和空间分布特征等的研究,鲜有研究将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置于同一研究框架内。但正确认识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的内在联系,结合数智技术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空间载体和空间治理保障,对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因此本文主要探讨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内在逻辑及响应路径。
国土空间作为人类经济社会活动的主要载体,是全局性、系统性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战场。通过国土空间规划创新生产力要素组合,可以满足城市高品质生活和服务的空间需求,最大程度地发挥空间资产的价值,为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新动能、新场景和新制度(图1)。
国土空间规划通过统筹资源保护与空间利用效益来满足生产力发展的空间需求,以促进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明确提出,“新质生产力是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这一重要论述既明确界定了“新质生产力”的概念,也阐明了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耦合联系的可能性。新质生产力作为重构社会经济生产体系的内在驱动因素,既包含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等实体要素,也包含科学技术、政策手段、资金等非实体要素。一般而言,内在因素需要外部因素的支撑,生产要素的落地需要依靠空间承载,因此随着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必将产生新质空间的使用诉求。国土空间规划作为空间的生产者,从空间角度整合优化各类空间生产要素的布局,协调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进而成为提供新场景和新服务的重要手段。
面对新质生产力发展日益多样化的空间需求,国土空间规划不必构建出一种全新的模块化空间形态,而应基于发展阶段、空间类型及创新路径的差异,进一步认识到空间价值的多重性和使用需求的多样性,进而创新传统空间要素的组合利用管理范式和应用场景。同时,应在保障原则性、基础性等底线要求的前提下,削弱传统规划管控机制的强硬化、绝对化特性,不断提升空间承载新动能、新业态的能力。国土空间规划响应新质生产力不是简单的产业布局叠加与科技创新改革,而是对基础性和引领性规划的统筹管理,并通过优化重大生产力的布局来提升国家重大创新平台的建设水平与畅通产业链关键环节。从某种意义来说,国土空间规划不仅是我国宏观调控生产和经济发展的重要“生产力”,还是培育新质空间与规范空间利用的重要工具。
伴随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爆发,传统的空间功能利用模式已经难以满足时代进步与社会发展的诉求,进而催生出以国土空间为载体的数智生产要素的重配、产业创新结构的重组及人地关系的重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培育高质量新质空间的时代机遇将国土空间规划推向新的战略高度,需要规划领域作出相应的途径变革与创新。
新质生产力是对传统生产力进行“新”与“质”的继承和优化,“新”体现为依托数智化技术平台培育的新技术、新方法和新工具,构建满足国土空间规划动态需求的时空数据挖掘、分析和评价技术体系,高效精准地呈现国土空间要素的动态流动特征和时空演化规律,催生空间形态新变化、区域经济发展新模式和居民生活新方式;“质”则强调依靠知识力量、科技创新提供包括精细化监测、定量化计算、空间化模拟的高效管理,并在管理过程中引入动态评估和反馈系统,建立生产效率更高的国土空间开发模式。在此背景下,国土空间规划逐渐从经验论转向科学论,基于数智技术强调全要素协同、全生命周期管理、多时空耦合、多层级传导,通过数字平台收集、解读及整合空间要素为未来新技术的发展预留足够的空间,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协调组织不同基础设施和公共资源的布局来促进公共服务均等化,为国土空间规划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新动能。
国土空间规划作为内嵌于国家治理体系的公共政策,是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而产生的,是区域有序发展的基本保障。面向高质量发展的中国式现代化,原有的规划管控逻辑受到冲击,亟须扩大国土空间的研究范畴并创新其治理范式,充分发挥国土空间规划的宏观调控作用,构建横向互通、开放合作、相互协作的运作机制,牵引多元主体、行业力量和跨界人才向新质生产力领域集聚。
社会资本追求利润的本能将推动空间的扩张与整合,因此应积极配合政府的宏观调控来确保规划的创新与实施,通过市场机制和企业参与来完善规划行业中的产业链与供应链体系,促进生产要素以公共产品和资本的形式在空间中流动。在不断完善山、水、林、田、湖、草、沙等要素的管控底线以及风险底线和规则的基础上,合理满足城市建设、产业发展和生态保护等方面的政策需求,强化整体规划联动和局部科学引导,避免局部要素的外溢和反弹,建立面向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国土空间治理体系。同时,将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作为国土空间规划体系中的重要一环,通过有机衔接教育链和人才链,促进人才培养与规划深度融合,打通新质生产力的供给端与需求端,为国土空间治理转型发展提供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因此,在探索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内在逻辑方面,应当遵循国土空间规划与新质生产力之间的客观规律,推动新制度平稳接续。
2 新质生产力发展下国土空间规划的现实困境
2.1 空间困境: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缺少动态谋划与多尺度协调机制
2.1.1 区域层面
首先,对重大生产力的布局缺少全局性和系统性的谋划。不同类型生产力的布局指向与区位存在需求差异,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正处于加快发展的关键时期,却因自然条件限制及历史遗留问题等因素,不仅难以充分共享科技创新、产业转移和人才存量带来的时代红利,还面临着自身资源与要素大量外流的风险,这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差异。
其次,未能充分发挥重点区域的辐射带动作用。重点区域具有高人口密度、高创新能力、高经济发展水平的优势,生产力集聚态势显著,但因其过度吸附周边中小城市的资源要素,导致周边中小城市发展缓慢。
最后,区域资源的无序、过度和分散开发问题突出。人口、资源及经济发展过于集中的地区受到土地、历史遗存等不可移动要素的制约,面临资源利用低效与承载力过载的困境,其在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带来了环境污染与生态退化问题,若只从单一承载力视角不足以全面评估资源环境的本底潜力及人类开发利用的极限。
首先,城市开发模式趋同化。各地实际情况复杂多样、发展水平千差万别,但许多市县的科技创新资源和重点产业布局重合度较高,在发展过程中采用机械复制的单一模式,导致一定程度的重复建设和同质化竞争。
其次,城镇化与产业化之间缺乏功能融合和空间互动。产业体系内部各自独立、产业链协同不足,导致产业、城市、人口三者在规划中分离,产业园区孤立和城市空心化问题加剧,阻碍了城市宜居、宜业、生态的和谐统一。
最后,土地空间利用效率有待提高。过度的基础设施建设导致城市土地资源迅速消耗,缺乏科学规划导致空间资源迅速饱和,而存量土地开发动力不足,又限制了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无法满足城市升级和扩张的需求,进而制约城市的持续发展和更新迭代。
首先,乡镇空间的布局难以支撑乡村的现代化发展。乡村规划空间布局调整缺少系统性谋划,增减挂钩政策与治理模式流于形式,无法满足村民的生产和生活需求。
其次,城乡产业的联动效应和融合程度不足。农业生产效率低下和农业空间的分散化布局,难以平衡人们对高质量农产品的需求与当前传统农业产业供给水平不高的矛盾,乡村从单一农业生产向工业和服务业生产转型的进展缓慢,农村生产力供给与市场脱钩。
最后,乡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技术适宜性亟待提升。在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过程中,大部分乡村地区直接应用城市的生态修复技术模式,或未经充分试验验证便推广新技术、新产品,未能充分考虑农村的生活特点及集体经济状况。
2.2 途径困境:难以协调跨领域的规划技术应用以应对空间生产需求的复杂性
2.2.1 技术方面
首先,规划技术的综合应用性与智能创新性基础不牢。国土空间规划数字化研究在引领科技创新方面的作用力度、研发投入力度不大,多侧重于规划管理层面的理论架构构建,或是针对某一类规划问题制定解决方案,缺乏契合规划编制需求的关联性和耦合性的科学实践,导致数字化应用的系统性不足,转型发展效率低下。
其次,规划数字化平台的搭建尚未普及。当前,国土空间规划数字孪生技术不完善,多源地理大数据融合存在精度不高、时间衔接性差等问题。规划分析决策多局限于数据层面,缺少跨层级、跨学科的综合分析以及规划风险的智能评估模拟。
最后,规划易陷入单一情景预测或概率赋值的思维误区。现阶段国土空间基础平台仍局限于查询、统计和分析等常规场景的应用,部分决策因智能化水平不足仍需依赖经验判定,无法有效应对未来复杂的技术迭代和极端环境的变化。
首先,国土空间创新信息设施难以普及。城乡之间在信息投资、信息设备、信息消费和信息能力等方面的差距,使得农村单元在信息资源的接入、使用和创新上与城市产生了较为严重的“接入沟” “应用沟”,限制了5G网络、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的部署和广泛应用,依据已有的农业农村基础数据资源和平台系统难以实现设施的整合共享与互联互通。
其次,投放的区域设施资源要素与区域发展水平不匹配。规划实践中设施的空间均质化配置导致人口与设施的供需不匹配,使得地方发展需求与实际设施供给不一致。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超前发展,而中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则相对落后,同时存在土地资源配置浪费现象。
最后,城乡基础设施分配不均。城乡二元结构的公共资源分配模式阻碍了资源配置的均衡性,我国长期实施城市优先发展战略,公共财政资源过度集中于城市,使城市在社会保障、基础教育、医疗卫生和基础设施等方面拥有更多的公共服务资源,进一步扩大了城乡差距。
首先,规划引领传统产业发展的惯性大、转型难。新兴产业对规划建设指标的需求与传统工业用地对指标的需求存在较大差异,需要以更强的灵活性来支持多元功能的复合和多样化空间的组合,而科技含量低、资源消耗高、环境污染严重的传统产业开发指标难以匹配创新型产业发展的需求。
其次,规划未给未来产业的发展预留空间弹性和技术弹性。产业规划往往只考虑近期的产业发展问题,国土空间规划则侧重于考虑更长时期的人居环境的改善。未来科技发展和城市发展虽然具有一定的未知性,但是仍可以研判一定的发展趋势,因此国土空间规划应当把未来产业作为影响产业布局的重要因素之一。
最后,部分关键产业、产业链关键环节的空间分布过于集中。我国创新产业集聚现象显著,主要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基础雄厚、配套齐全、接近国际市场的区域,而数字经济的发展可能会加剧区域间的产业发展不均衡,形成产业鸿沟。
2.3 制度困境:主体协作、技术标准和人才等治理要素保障不足
2.3.1 主体方面
首先,政府在宏观调控和规划布局方面的效能有待提升。目前,政府规划部门尚未建立针对新质生产空间的规范化、系统化的管理体系,对空间规划在协调新质生产力的政策、理念和资源方面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导致规划在引导和管控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的作用不明显。
其次,规划与市场机制的衔接不够紧密。在市场资本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市场依旧存在封锁现象,然而国土空间规划未能有效应对经济和市场的波动,规划行业也存在过度市场化的风险。
最后,企业对于规划的参与缺少创新性和主动性。当前的规划忽视了企业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的创新引领地位,企业的科技创新目标定位与国家的生产力战略部署和当地的规划发展情况脱离,导致规划的实际情况和预期目标不一致。
首先,支撑新质空间规划实施的监管力度不足。规划实施违反上位规划要求、对规划建设行为监管不严、不动产登记不规范及违反规划开发建设规定等问题依然突出,规划实施监管不足。
其次,支撑新质空间规划的法制法规薄弱。现行国土空间规划法律规范存在顶层立法缺失、结构冗余扁平化、规范碎片化等问题,国土空间规划对于新质空间的管理存在边界模糊、事权交叉、缺乏规划法律规范与管理统筹等问题,难以满足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需求。
最后,支撑新质空间规划的技术标准滞后。现行规划技术标准对于智慧城市、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等新技术的响应不足,存在规划标准缺失、过时、交叉重叠和不衔接等问题,难以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政策需求。
首先,传统的规划人才培养、教育理念固化。受规划体系与行政体制发展历史的影响,当前面对新质生产力的规划理论发展、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相对滞后,与国家要求、行业需求有一定差距。传统规划对新质人才培养理念的理解和研究不够深刻,在培养方案、课程体系、路径模式上的创新不足。
其次,规划人才培育模式单一。现有的学科体系往往分科固化,难以适应国土空间规划的综合性要求,导致人才培养的供给与需求存在矛盾。国土空间规划学科的培养目标过于笼统宽泛,课程更新滞后,导致教学侧重点难以把握,多是对不同学科知识点的简单机械累计叠加,教学体系的实际应用导向不足,难以在未来的新质生产力领域实现知识的精深应用。
最后,规划人才的数字化治理思维不足。当今的科技形势发展迫使从事传统规则性、基础性工作的规划师进入非规则性、智能劳动领域,规划人才需求将面临新一轮劳动技能迭代的变化。然而,许多规划师存在复合学科专业知识短板,数字化治理思维不足,未能完全掌握规划需要的知识。
依托国土空间规划与新质生产力的内在关联效应,以空间结构优化和治理为重点,通过空间载体、途径转变和制度保障,将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目标融入国土空间规划全过程,旨在实现从空间培育到技术创新、制度落地,推动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图2)。
3.1 空间载体:分解新质生产力的任务,有效落实、层级传导
3.1.1 区域层面:规划协调重大生产力布局
重视不同区域要素和国土空间资源的流动变化,优化空间结构以满足区域协调发展的需求。
一是因地制宜发挥4大板块的比较优势,助力重大生产力新格局的形成。东部地区应率先发展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并在更高层次引领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的全面发展与开放;重视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地位,加强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合作,加快形成高水平、开放型的经济网络体系;顺应中部地区工业经济逐步崛起的态势,完善市场生产体系和物流网络,优化消费环境,塑造中部地区经济发展新格局;东北地区要以科技创新、产业升级实现农业现代化和城市现代化的重大突破,打造地区振兴发展新格局。
二是逐步提高重点区域的辐射力和带动力。规划培育重要战略区域、科创走廊等重点区域并将其作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示范区,充分发挥新质核心的先行示范作用;以产业链、创新链和资金链的耦合打破要素流动的空间壁垒,实现重大生产力从核心区向外围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渗透延伸。
三是充分评估区域资源的承载力和开发强度。坚守生态和农业空间的底线控制,优化国土空间分区和用途配置,精确调控新增用地供应,并积极提高存量空间利用效率;适度加大国家重点区域的开发力度和政策倾斜度,同时对发展滞后地区提供资金、资源和政策扶持,以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并缩小地区差异。
城市的职责在于推动地区经济发展,通过提升基础设施水平以及营造良好的生产环境,进而增强城市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的竞争力。
一是分类打造产业标杆城市,避免同质化竞争。明确区域发展的支柱、主导及优势产业,积极规划新城、高新技术开发区、经济技术开发区等产业园区,通过发展新兴产业来引领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高地。
二是着力推进产城融合发展。合理布局城镇发展空间,引导产业空间在城区、园区、单元层面向边际地区延伸,界定产业、科技等多功能区域的新边界,培育具有战略协同性的产业集群和跨界融合的产业组团;以开发区和新城为主导推动工业化与城镇化的良性互动,促进职住空间的有机结合以及生产、生活、生态空间的有机融合。
三是集约高效利用土地,拓展有效投资空间。优先满足主导产业、重点项目和新兴产业的土地需求,协调不同空间类型的占比,防止城市建成区、工业区和开发区布局的过度分散及扩张;引导提升存量土地的使用效率,推动土地综合开发利用、用途合理转换,合理调整土地利用结构,并精准分配新增用地指标。
着力推动城乡一体化发展,促进城市和乡村要素的双向流动,通过提升乡村活力来拓展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空间。
一是对农业农村布局进行创新化和定制化改造。充分利用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的政策,统筹规划全域土地使用;在尊重村民意愿和需求的基础上,制定乡村振兴差异化策略,合理确定村庄整体和局部搬迁的比例,深化村庄减量发展模式,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新场景。
二是结合数字技术优化乡村产业布局。通过智能化农业推动乡村产业要素配置和空间组织方式的变革,扩大乡村智能设备的运用范围,将手机和网络作为新型农业工具,将线上销售作为新型农业活动,集约利用乡村产业空间以促进农业现代化转型,积极把乡村自然资源转化为生产资本,探索数字化助力乡村振兴的特色路径。
三是推进乡村人居环境的整治提升。稳步提高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和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率,严格管控乱排乱放,推广绿色农业技术,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防止农业面源污染,建立和完善农村生活垃圾收集、分类、运输与处理体系,提高垃圾无害化处理率。
3.2 途径转变:推进新旧动能转换,支撑空间高效精准发展
3.2.1 技术创新:推动传统技术方法的创新,搭建规划技术成果转化平台
技术创新会重塑空间结构和形态,是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基础。
一是搭建空间演变重构与发展监测的数字化平台。应用遥感大数据、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数智化技术进行多源数据挖掘与复杂网络运算,提高数据的时空精度和计算效能,更精准地理解国土空间保护与经济社会系统复杂的相互作用;利用数字化模拟及评价模型对典型区域进行实时监测与评价,通过数字化运营融合镜像化虚拟空间与场景化实体空间。
二是创新适应性规划管控技术与交互式治理方法。以资源承载力、产业发展水平、用地结构合理性和风险性评估等分析为基础,深入剖析当前城市空间运行面临的问题,对资源环境过载区域实施人口疏解策略,对重大自然灾害风险区域采取避让措施,降低人类活动对环境的影响,为国土空间规划科学制定战略目标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持。
三是多情景预测模拟规划应用场景。在规划决策支持与模拟预测分析阶段,构建包含情景识别、概率预测和影响评估的情景评估与预警模型,明确规划各阶段影响因素对社会经济空间资源和基础设施布局的影响,选择最适合的区域发展路径,明确刚性管控界线,并预留必要的弹性空间,以实现不同情景下国土空间规划策略的协调和平衡。
3.2.2 设施配套:规划布局新型基础设施,提高空间生产要素的流动效率
相较于科技创新和技术迭代,建筑或城市基础设施总是坚固持久又难以改变,但一旦迭代成功,其发展结构的持久性也很长。
一是加强创新交流平台和创新信息设施的建设。在城市中积极布局技术研发中心、创新驿站等创新交流载体,利用5G通信、物联网、智能交通等新型信息基础设施,提高城乡信息流通的速度和质量;配置物联网感知设备和网络,实现城乡各类设施的智能化监测和管理,为数字经济、智能制造等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支撑。
二是精准识别设施需求,提高要素流动效率。凭借大数据分析和智能化管理,规划能够精准识别城乡基础设施建设的需求和短板,优化资源投入方向和规模,避免城乡之间的资源错配,实现设施建设资源的均衡分配。
三是补齐城乡基础设施和公共资源短板。在规划中强化交通、能源、市政等基础设施以及商贸、教育、卫生等公共资源的均衡布局,确保城乡交通网络、物流运输和信息流动的畅通,为缩小城乡发展差距提供坚实的设施基础。
3.2.3 产业转型:协调传统与新兴产业,推进产业合理化和前瞻性布局
通过激发产业动能、增强经济社会活力,统筹推动传统产业、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三线并进”(图3)。
一是优化、巩固传统产业布局,合理布局新兴产业。提高中西部地区及东北地区的产业承接能力,培育具有引领作用的先进制造业和中小企业特色产业集群,增强传统产业集群的竞争力;在东部地区积极布局新兴产业和优势产业,以延伸产业链并扩大产业增值空间。
二是前瞻性布局未来产业。以数字技术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实现产业链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全方位升级布局;优先配置科技创新空间,以支持关键技术研发、成果转化及应用;通过数字产业拓展实体经济的空间布局,并培育数字经济示范园区、创新孵化基地、数字孪生工厂等。
三是推进产业链的数字化转型,支撑新质空间的精细化识别。按照产业链关联规则挖掘算法,结合产业信息细分图谱并构建产业链数据库,链接关键环节的供应链与创新链空间,实施“补链、延链、强链”重点工程;升级产业链上、中、下游数据自动感知与采集系统,在产业链的运行、生产、碳排和能耗、安全防范等维度实现综合数智化空间管理。
3.3 制度保障:规划管控刚弹结合,强化、激活创新空间
3.3.1 多元协作:强化新质生产力多元规划主体协商共治
发展新质生产力意味着全要素生产率的显著提高,这就要求空间规划必须明确政府、市场和企业3大主体的权责边界。
一是加强政府的超前规划引导。在规划编制、管理架构、体制机制、技术标准、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进行系统整合与优化,坚持“一级政府一级事权”原则;明确各级政府及其自然资源部门的职责分工,通过科学规划、政策指导、规则制定、财政税收等手段提供公共服务和制度保障;政府部门还要深入分析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动态和实践成效,及时推广成功经验和做法,实现空间模式的创新与复制。
二是深化规划服务并将其融入市场运作机制。有效利用市场机制在空间资源配置、主体激励、产业竞争和要素流动中的关键作用,打破规划市场垄断,促进规划市场跨界公平竞争。
三是增强创新企业在规划体系中的主导作用。赋予企业在产业与创新空间规划中的参与权,激励企业在空间资源配置中发挥创造性和主动性,并在产业链、创新链和服务链的协同构建中积极发挥主体作用,引导具有高创新潜力和引领作用的企业开拓规划新市场、研发规划新产品、采用规划新技术、实现规划新组合。
3.3.2 精准施策:完善新质生产力相关规划法规及标准
强化国土空间规划管理可以实现城乡空间的协调布局和人居环境的改善,推动城乡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和可持续发展。
一是建立规划审批与实施监督的动态维护机制。各地各部门需根据职责分工优化行政审批流程,监督检查规划执行及实施情况,对违法违规行为进行预警和纠正,强化监督未获得规划许可的项目,确保规划、审批和许可内容的一致性,提升空间治理的现代化水平。
二是完善全流程管控的规划法规政策。根据区域战略布局、功能定位和发展重点,制定与新质生产力相关的配套法规政策,对规划从编制到实施的各阶段进行政策引导和法律约束,确保新质生产力规划与国家规划体系的有效衔接。
三是明确新质生产力的规划技术标准。在现有技术标准体系的基础上,构建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要求的规划技术标准体系,研究制定空间综合利用、竖向规划、产城融合等方面的基础标准和技术规程,明确不同产业链的空间识别标准范式,加强整体技术标准与各行业、各类别标准的衔接。
3.3.3 人才培养:畅通规划新质人才培育的良性循环
国土空间规划领域新质人才的培育是科技进步和变革的重要发展动力与支撑。
一是构建国土空间规划新质人才科教创新平台。结合新质生产力进行高水平科研,依托新型研发机构为人才培养提供动力和技术支持;围绕区域性、地方性、专业性的规划技术创新联盟,建立包括政府、设计院、基层规划师服务站在内的产教融合网络;强化劳动力和人才的社会流动性,打通高校、科研机构与企业之间的人才互动平台,并全面推进国家科技人才评价改革试点工作。
二是将数智化思维融入国土空间规划课程与知识体系。在新质生产力背景下,国土空间规划学科是对城乡规划学、地理学、土地资源管理学等多学科知识的系统性整合和重构,规划人才培养应强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质生产力技术相关课程,打破学科专业间的壁垒,建设一批面向未来技术、现代产业和具有专业特色的院校。
三是培育国土空间规划高素质复合新质人才。打破传统单一领域的人才培养模式,培养跨学科复合型人才,鼓励规划师转型为责任规划师和运营师;打造有学术专长、实践经验、学科交叉等优势的城乡规划学、地理学、土地资源管理学等多学科教师队伍,搭建高层次人才领衔、中年人才骨干、青年人才辅助的人才结构体系。
新质生产力涉及新型生产空间的增长与分配方式的变革,代表高效率和高质量的生产过程。国土空间规划是空间资源配置与空间治理的重要工具,也是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载体,如何实现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的有效融合,是我国当前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本文通过对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逻辑关系的解读,探索性提出了“空间载体—途径转变—制度保障”的框架体系,旨在提高空间治理效能并促进高质量发展。
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最终目的不是单纯地发展智能技术,也不是在国土空间规划中简单地应用智能技术,而是要在理解新质生产力与国土空间规划耦合关联的基础上,分析国土空间中各类要素的组织、配置、分布等对新质生产力的影响,以及如何借助科技创新来实现空间布局和制度保障,最终形成高效率的空间治理模式。因此,实现国土空间规划赋能新质生产力是迈向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