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人口时空演化特征
2.3.1 我国人口的空间格局:印证“胡焕庸线”的规律性,以武汉为重心沿“东北—西南”方向分布
有学者认为“胡焕庸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城镇化水平的分割线。本文结合“五普”、“六普”和“七普”的人口密度分析印证了这条分界线的规律性,我国高人口密度地区集中在东南沿海地区,形成了“东高西低、南高北低”的人口密度空间格局,且人口分布方向集中在“东北—西南”。同时,武汉处在全国人口密度的空间重心位置,具有承启中部、汇聚四方的“钻石之心”领军作用。
人口密度空间方位角不断向正北偏移,人口密度集聚的空间形态也在不断地呈现扁平化紧缩的趋势,说明人口在东南沿海区域集聚,如长三角、京津冀、珠三角、山东半岛等区位优势显著的城市群,这些区域具备紧密的协同联系,内部也逐渐分化出紧密度更高的“细胞单位”——都市圈。更加密切协同的空间单元符合产业和人口集聚的经济社会发展规律。
2.3.2 我国人口的时间演化:空间布局先扩张再收缩,正相关性聚集特征呈减弱趋势
2000~2010年我国市级人口密度空间布局呈明显的先扩张再收缩之势,空间重心整体变化比较明显,不断向东南部移动。同时,二十年来的全局 Moran's I 指数均大于0,表示我国人口密度的空间满足正相关性聚集特征;全局 Moran's I指数呈下降趋势,这说明我国人口密度与空间分布的相关性逐渐减弱,这可能是因为受我国城镇化发展阶段、规划引导政策、人口的迁移意愿等因素的影响,人口集聚增长正处于由数量集聚扩张型向质量集聚增长型转变的阶段。空间Getis-Ord Gi*热点分析的结果显示热点区域呈现减少趋势、冷点程度呈下降趋势,中部无明显特征,这与我国实施西部大开发、统筹全国城镇化一盘棋的规划密切相关。
2.3.3 我国人口的流动规律:地域人口流动性差异显著,受多重因素的组合影响
人口变化主要受到自然生长率和迁移人口的双重影响,排除自然生长率的区域差异化影响,人口规模的流动变化主要受人口迁移影响,而人口迁移变化由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文化水平、国家城镇化宏观政策、个人主观意愿等因素综合叠加作用形成。
Zelinsky W于1971年提出关于人口的“迁移率转变”假说 ,认为人口流动性随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提高而不断上升,表明人口迁移主要受社会经济影响,这在我国人口流动变化中一方面表现为东北地区人口规模占比持续下降,人口外流严重,同时东北三省的独生子女比例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再加上东北地区的产业结构中重工业所占比重较大,导致近些年该地区经济发展严重落后于沿海省份;另一方面表现为华东地区人口规模占比持续上升,原因在于该地区具有丰饶的产品资源、活跃的商品市场、齐全的工业门类等优越的综合环境条件,促进了外来人口的持续迁入。
作为一种空间现象,人口迁移还受到地区社会文化、国家政策、主观意愿等非经济要素的影响。人口统计数据变化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区域迁出率和迁入率。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在人口高迁入地区中,除浙江、江苏、福建等沿海发达省份外,内蒙古、海南、宁夏、青海、新疆等重点开发的边疆省份也是人口高迁入地区,边疆省份的高迁入特征体现了人口迁移也受到特殊的资源环境(气候、土地、矿产、旅游)和相关政策影响,如西部大开发、脱贫攻坚等政策。此外,北京和上海等地虽然人口规模在持续增加,但是人口变化增长率却在下降,这可能与个人考虑到生活成本过高等主观意愿息息相关。
3 我国人口空间引导策略
3.1 结合国家区域发展战略,完善我国人口城镇化的空间布局
注重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优化人口空间布局,发挥中心城市、都市圈、城市群的带动引领作用,是当前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的新要求。城镇化进程中存在着人口从农村向城市流动的结构性变动,同时部分人口从小城市涌入大城市,因此需要科学地分类引导大、中、小城市发展方向和建设重点,进而形成疏密有致、分工协作、功能完善的城镇化空间格局,注重以都市圈、城市群为依托,构建都市圈、城市群的协调发展机制,优化人口密度较高的东部地区城市群、核心都市圈。在人口集聚增长模式由数量扩张转向质量提升的阶段,人们对高品质产品和服务的需求日益增长,应强化相关产业就业支撑能力,提高交通、教育、医疗、养老等配套服务设施等级和服务质量,使核心都市圈与城市群成为吸纳人口转移的主阵地。此外,培育发展人口密度较低的中西部地区城市群,优化人口分布结构,在改善自然人文等环境的同时,有效提升城市的比较竞争优势。
3.2 培育区域性活力中心城市,实现发展中促循环和循环中促发展
根据人口集聚的区域分布特征,东南、中南和西南等区域的核心城市构成我国的新“黄金三角”。按照惯性定律,在一定时期内城市群的发展仍将依靠区域性活力中心城市发展带动,随着中心城市的吸引力和综合竞争力的不断提升,核心地位不断强化,未来随着城市间联动效应的增强,周边城市也会迎来快速发展期。例如,城市人口密度较高、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深圳,是粤港澳大湾区的区域中心城市,临近的惠州在发展电子信息、石油化工两大支柱产业的同时,也在积极推动与区域功能相互配合的汽车与装备制造、清洁能源等新产业,不断承接深圳的产业转移和功能疏解,持续吸纳周边的人口,惠州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二十年来其人口增加了87.89%。同理,位于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示范区的上海、成渝双城经济圈的成都和重庆、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北京和天津、长江中游城市群的武汉等,与周边城市也存在着互动循环关系。因此,未来应一方面依托现代立体交通物流实体,另一方面基于数字互联网虚体,联接区域周边地级市,促进区域物质、能量和信息的循环,进而将全国各地高效地联系。
3.3 推进大型城市群的创新引领,塑造参与全球竞争的新优势
在经济国际化的背景下,各国主要基于大型城市群来发展竞合关系,培育这种良好关系的关键在于是否具备创新能力、金融能力和其他生产性服务业的全球性配置。当前,我国在加快推进“两横三纵”城镇化战略格局,鼓励东部地区加快推进现代化,发挥创新要素集聚优势,进一步促进产业、人口、资金和技术等要素集聚的同时,还注重优化城市群内部空间结构,努力打造形成多层级的网络型城市群。例如,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重点之一是疏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北京作为拥有2000多万人口的首都,需进一步向外疏解影响其首都职能正常发挥的污染性传统制造业和中心性批发市场、物流基地等,因此需积极推动保定白沟、廊坊永清、沧州、天津、石家庄等地成为相关人口与产业的转移阵地。在长三角地区,在流动人口规模下降的同时,人们落户城市的意愿显著下降,但人口向大都市集聚的趋势却在进一步加强,因此需从公共服务均等化和土地市场一体化两个层面推动实现区域高质量发展。中西部地区未来的发展不仅要承接产业转移,还要充分发挥资源、气候等优势,培育、扶持具有竞争力的产业体系,提供更多、更高质量的就业机会。例如,2020年审议通过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显著提高了成渝地区的发展地位,其发展不仅能够带动国内市场空间的扩张,还有望成为面向亚欧大陆桥的内陆开放新高地,承接东部沿海的电子制造等产业转移与人口流动,因此该地区应实现空间资源的高效配置,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引导人地关系和谐发展。
3.4 增强区域发展的平衡性、协调性,发挥顶层设计的重要作用
目前,我国人口重心向东南转移,南北区域发展趋势分化,南北差距不断扩大。东北地区面临着人口流出、产业结构单一、经济增长乏力等突出问题。在东北、西北地区城市人口数量下降的同时,由于我国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及人工成本的上升,其人口向中西部转移的动能也在不断增强。因此,在未来应培育中西部地区成为重要的潜力增长区,持续加强中央转移支付、用地指标、人才保障等方面的政策帮扶力度,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重点支持中西部和东北城镇化地区的县城建设。这一方面能够有效防范超大、特大城市的治理风险,另一方面能够带动人口在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合理布局,打造多中心、组团式发展模式,将中小城镇作为人口城镇化进程中缓冲的“蓄水池”,充分发挥其重要的战略支撑作用,完善我国空间梯度层级。
4 结语
我国二十年来的人口普查数据研究结果显示,我国人口的空间分布格局正处于重塑的关键时期。随着我国由高速城镇化发展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过渡,应通过新型城镇化、城乡融合、区域协调等发展战略的实施,构建新的发展格局,持续引导人口有序流动和合理分布,不断推进国土空间格局和城乡空间布局结构优化,完善我国城镇治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