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人居环境具有城乡连续一体的特征，表现为“城镇—乡村—田野”的连续空间谱系。中国在经历了城乡二元发展之后，进入了“城乡中国”的区域一体化阶段。面向区域城市化的外部趋势，基于“城乡中国”的本土背景，提出“区域人居单元”概念，从文化地理学视角分析区域人居单元的驱动因子和形成机制，围绕单元系统、单元区划、风貌特色，揭示区域人居单元的基本特征，该概念可以为区域国土空间设计明确具体的实践对象，在区域尺度上为解决“千城一面”问题提供思路。

[关键词] 城乡中国；区域人居单元；空间谱系；分形同构；城乡风貌

[文章编号] 1006-0022(2023)11-0034-07

[中图分类号] TU984

[文献标识码] A

[引文格式] 杨晓丹，周庆华，田达睿．区域人居单元的概念、机制与特征[J]．规划师，2023(11)：34-40．

从历史上看，中国的聚落最初并没有城市与乡村之分，而是以城乡共同体的形式存在，在空间形态上表现为“京—县—郊—野”的连续性区域地理单元，在社会治理上表现为城(作为管理首府)与乡(作为治理腹地)共同构成的区域性治理单元，形成了社会学意义上的“地方”体系。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将中国全域看作是由若干个“地方”组合而成的巨型区域。然而，20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末，中国以户籍为代表的制度性因素打破了原有的城乡共生关系，形成“中心—边缘”的城乡二元结构。21世纪初，与城乡融合、城乡一体化相关的学术研究的发展和政策文件的颁布，使得中国在打破城乡二元结构方面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从发展历程来看，中国的城乡关系经历了“乡育城市—城乡分离—城乡对立—城乡融合—城乡一体”的过程。综合经济发展、人口流动、耕地流转、制度变迁等方面的情况看，中国已经从“乡土中国”进入“城乡中国”，未来应继续加快打破城乡二元体制，在制度、经济、空间等多个维度实现城与乡的平等发展。

从全球尺度来看，人类社会正处于星球城市化进程，以往将城市作为独立系统的规划范式存在管控失效的风险，信息时代的科技创新加大了单体城市的复杂性以及城市与周边地区的关联性，面向未来的人居空间形态将通过多种地理尺度的区域城市呈现。早在2011年，尼尔·博任纳等就对“城市时代”学说进行了广泛的理论批判，认为“对于地球上的定居空间必须二元地划分为城市或乡村”这一理论假设忽略了人类聚居空间是在多个尺度上连续变化的事实，应该在“区域城市化”的动态进程中，将人类聚居空间理解为全球尺度上形态连续的、景观异质的、具有区域连接性的非均匀密度空间。随后，安杰尔·什洛莫及其团队对不同国家的120个城市进行统一数据、统一标准的比较分析后得出，全球层面上单体城市的扩张与蔓延是不可阻挡的人口及经济驱动规律，应对城市扩张的解决方案不是高代价的限制扩张，而是为单体城市预留发展空间，在区域尺度上形成由多个城市组成的“大都市区”。同样以解决城市蔓延问题为目标，彼得·卡尔索普和威廉·富尔顿则以终结城市蔓延为解决方案，提出“区域城市”概念，认为它是处理郊区蔓延、旧城衰落所代表的经济、社会、生态等综合性问题的必要尺度，必须将区域看作一个整体单元进行规划和设计。对比以上观点可知，无论是何种规划范式，学者们已形成一个共识：合理的、顺应城市规律趋势的未来人居形态应该是“区域化的城市体系”，过去将城市单体作为独立系统进行规划设计的范式既无法应对已经暴露出的问题，也难以适应信息革命驱动的未来人类社会。

关于区域化的城市体系，相近的表述包括城市地区、城市集合、大都市区、未来城市、区域城市等。其中：城市地区强调单体城市及其腹地郊区在经济发展、交通联系上的相互作用，其地理形态仍然在市域范围之内；城市集合侧重指地理上邻近且协同发展的多个城市组群，接近于跨市域的“城市群”概念；大都市区与城市集合的内涵相近，不同的是组成大都市区的城市组群通常存在一个或两个中心城市，城市集合中则较少出现中心城市；未来城市与大都市区、城市集合的内涵也有相通之处，都是由多个独立的城市实体构成的区域城市体系，不同于多个城市系统的简单集合，未来城市强调城市系统之间的关系性，同时又以区域城市作为未来城市的主要地理形态；区域城市的基本构件包括区(具有主导活动的功能区)、中心(市、镇、村等不同尺度的综合生活中心)、保护地(自然栖息地与林田生产地)和廊道(设施廊道与生态廊道)，总体上更接近于脱离了城市行政概念约束的新尺度人居单元，且其致力于从“区域—社区”的两级尺度重新构建人居空间形态。

1　区域人居单元的概念释义

本文结合“城乡中国”的背景，面向区域城市化的全球趋势，提出“区域人居单元”概念，旨在为现有人居科学体系增加一种新的研究单元，为国土空间跨区域城市设计提供一类新的实践对象。“区域人居单元”概念对行政意义上的城与乡进行了要素剥离，提取狭义人居聚落、生态系统、生产设施、信息网络等要素，并结合地理、文化、经济等多维度的单元区划，将区域城乡人居对象重构为以人居内涵为主体，以人工环境—人化自然—原始自然的连续空间谱系为内容，以内部同质性和外部差异性为驱动，相对完整且独立的大尺度空间单元。相较于城乡行政治理单元和景观生态单元，区域人居单元更加关注由多元空间谱系构成的广域人居系统，它既是承载综合人居服务功能的“生产—生活—生态”单元，也是承载地方文化认同与集体空间意象的“社会—文化—景观”单元。

1.1　空间尺度

区域人居单元的形成受当地自然环境、社会风土、政治经济、民族文化等因素的影响，正是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形成了具有“不同于其他区域”的显著特征。对于理论研究而言，区域人居单元的空间范围可以根据文化圈、经济圈、地貌流域自然圈等进行模糊划定，不要求形成精确的闭合边界；对于规划设计而言，考虑到技术实践及管理的可操作性，应结合具有明确地理坐标的行政边界、流域地貌边界进行范围划定。综上所述，一个完整的区域人居单元通常由多个跨市域甚至跨省域的连续城乡行政单元构成，是在流域地貌、社会文化、地方语系、区域经济、民族群落等方面具有高度内聚性和对外独立性的完整空间单元。

从区域地理尺度和内部紧密联系角度来看，城市群可以被视为一类典型的区域人居单元，但二者在研究内容上各有侧重：城市群以城市为对象，以区域产业发展、经济要素流动、区域管理机制、城市发展创新等为研究主体，以支撑国家新型城镇化为目标导向；作为区域人居单元的城市群地区则以城乡连续空间为对象，以区域城乡风貌、大尺度自然景观、区域性生态及文化廊道、区域山水人文秩序等为研究主体，以支撑美丽国土建设为目标导向。为了说明区域人居单元的尺度范围，本文借鉴既有研究识别整理的中国城市群空间范围，大致可以归纳出3个层级：第一个层级基本对应世界级城市群的空间范围，其面积在10万km²左右；第二个层级基本对应国家级城市群的空间范围，其面积为5万～10万km²；第三个层级基本对应地区性城市群的空间范围，其面积为1万～5万km²。

1.2　环境特质

区域人居单元既包含城与乡构成的狭义人工聚落，也包含林、田、池塘等用于生产的人化自然，以及人迹罕至的原始自然，同时包含以上不同特质的空间是区域人居单元区别于城市单元的重要特征。

中国人居文化离不开农业文明，无论是古代城市营建对农田水利的重视，还是现代国土空间规划对耕地红线的底线约束，都将城乡聚居单元置于农田单元之中，而农田单元又由阡陌纵横的道路、渠系等串联，共同构成人居支撑系统，在城乡聚居单元和农田单元之外，则是山水格局，这种“山—水—田—居”的空间构成在福州、成都、宁波等地均有所体现。从区域层面来看，“山—水—田—居”中的“田”又可以理解为荒野地区，相较于农田、林地等人化自然，荒野地区更强调原始自然的特质。  

区域人居单元的构成要素不限于陆海地理空间，还包括天象景观空间，因此本文结合相关研究，将区域人居单元定义为宇—山—水—田(野)—居的圈层式连续空间谱系。人居科学中的天象景观空间侧重与人产生关联、满足精神需要的要素，如春雷冬雪、夏雨秋风、暗夜星空，这与何兴华先生提出的人居科学范畴(即研究人在栖居地能否仰望星空)是相符的。作为天象景观的要素之一，“星空”是重要的空间资源和亟待保护的对象，并且人们对天象景观的感知诉求更多地需要在区域当中寻找空间支持。

1.3　系统构成

区域人居单元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化、经济、社会、信息等多种内在力量交互作用的产物，它具有空间和非空间的双重属性，系统与系统之间、不同系统中各类要素之间都具有复杂的非线性关联作用(图1)。空间系统包括构成区域人居单元的3个核心物理层：①自然山水层，是生命支撑系统，涵盖土地、大气、水系、山脉、生物、自然能源等多种物理要素；②人工聚落层，是各类人居活动的承载系统，涵盖散布的居民点和具有一定行政规模的村、镇、县、市、省等，在不同的分布密度和建设强度下形成了不同的聚落肌理；③设施网络层，是生产、生活等各类要素的流通媒介，包括道路、航线等交通设施网络，电力、燃气等能源设施网络。非空间系统则包括社会、经济、文化、信息、技术等推动人居建设、呈现建设结果的系列要素。相较而言，空间系统是可见、可感的，非空间系统是不可见但可测度的，空间系统的可见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是非空间系统综合作用力的投射，非空间系统又可以评估空间系统的建设绩效。通过对非空间系统的要素映射与评估，可以发现空间系统中存在的问题，从而提出形态结构等方面的规划设计建议，以空间系统的手段回应非空间系统所反映出的问题。

2　区域人居单元的形成机制

与省、市、镇、乡等行政管理单元相比，区域人居单元是一种对客观人居环境进行人为划分和定义的研究单元，并且区域人居单元对内强调自身的独立性、完整性及稳定性，对外强调不同单元在空间形态、集体意象、地方文化等方面的差异性。因此，外部差异性和内部同质性是区域人居单元得以形成的动力机制，其背后的驱动因子来自多个不同维度且通常存在一个主导因子。

2.1　外部差异性与内部同质性  

外部差异性是区域人居单元得以独立的外部推动力，内部同质性是区域人居单元得以形成的内聚牵引力，二者形成的牵引力使得原本混沌的区域产生了具有模糊边缘的界壳。界壳之内所限定的空间就是内部同质性大于外部差异性的区域人居单元，界壳作为单元的一部分，既是内外特征分异的区隔边界，也是内外信息流动的交换中介。见图2。

区域人居单元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始终处于动态发展之中，它的成形、衰减、分化、消失等状态都产生于界壳内外的“特征差”，当界壳内外的“特征差”大于某个临界值时，区域人居单元就会分化、独立、成形并逐渐趋于稳定；当界壳内外的“特征差”小于临界值时，区域人居单元又会逐渐萎缩、消失并融于邻近的同质性单元中。从区域竞争的角度分析，一个特征鲜明、长期稳定的区域人居单元通常具有很高的外部差异性和很强的内部同质性，为了提高自身的稳定性，还会在文化、经济、空间等方面促进向外的符号传播和强化向内的集体意象。

具体而言，在当今全球化的语境下，区域人居单元之间的差异性来源于地域差异性和异源差异性。地域差异性缘于区域地理、人文等先天因素，是天然产生的、有别于其他地区的、呈现在空间景观特征上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性具有在地特征、内生特征、持久稳定特征；异源差异性源于内部突变或外部强势输入、经固化之后拼贴于地缘差异景观之上的一种异质性特征，往往受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的影响，如强势文化的输入、金融逻辑的改变所带来的空间符号及景观特征的突变。相较于稳定的先天地域差异性，异源差异性虽然来自后天的不稳定因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述两种差异性将逐渐融合，其中一些被沉淀下来的异源差异则成为新的地域差异，这种双重混合的差异性特征未来将成为该区域的空间基因。见图3。

2.2　多因子复合与主导因子驱动  

区域人居单元保持外部差异性和内部同质性的驱动因子通常来自多个维度，包括地理维度、文化维度、生态维度、经济维度等。对于大多数的区域人居单元而言，驱动其外部差异与内部同质“剪刀差”的动因通常是上述若干个维度的因子组合。在复合因子共同驱动的基础上，还存在一个主导驱动因子，且不同类型区域人居单元的主导驱动因子也不同，有的是地理因子主导(如海岛人居单元、山地人居单元)，有的是文化因子主导(如民族走廊人居单元)，有的是政策因子主导(如特殊的示范区、实验区)，等等。

地理因子对于区域人居单元的形成、发育和阻隔具有很强的作用力，大到地球板块运动所导致的陆海空间分化，小到山脉、河流对聚落与聚落之间的阻隔，这种作用力通常发生在地质结构的短期剧变中，其影响可能持续几百年甚至上万年。文化因子对于区域人居单元的驱动力表现为长期的积累、传播及渗透作用，主要对生产和生活方式、微观布局、建筑符号、材料装饰等产生风格化影响，逐渐形成地域性风貌特征。相较于地理、文化等长期稳定的驱动因子，经济因子、军事因子、政策因子等属于突发性驱动因子，具有不可预测性，这些驱动因子往往在地理、文化等基本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对初具雏形的区域人居单元产生催化或强化作用。

3　区域人居单元的基本特征

3.1　分形同构的单元系统

理想的区域人居单元符合分形同构的特征，即一个大尺度的独立单元可以分化为多个小尺度的子单元，并且分化形成的子单元与整体单元在结构上具有相似性，通常具有这种特征的物体被称为“分形同构体”。这种结构分形的内涵具体包括：①从宏观层面的系统分化来看，如果把地球人居环境看作宇宙系统中的一个完整独立的区域人居单元，那么以此单元为基础，可以根据地理、民族、语言等内生性因素继续分化出不同的区域人居单元，并且在不同的空间尺度(从最大的全球系统到最小的城乡系统)可以形成多个层级的平行单元；②从微观层面的系统进化来看，在区域一体化的背景下，城—乡、城—城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城乡的特色认知、协同发展需要在具有共同自然人文基底的区域人居单元才能实现，不同的区域人居单元也可以通过在某个维度上的共性融合，成为更高层级、更大尺度的区域人居单元，形成“国土区域人居单元—大区区域人居单元—亚区区域人居单元”的等级体系。依此类推，在宇宙系统的背景下，地球人居环境也是一种具有高度内部同质性和外部差异性的区域人居单元。见图4。

3.2　多维耦合的单元区划

区域人居单元的形成受地理、水文、历史、语言、民族、行政等多个维度中的若干组合因素的影响，因此在识别和划分单元的过程中，需要遵循多维耦合的区划特征。区域人居单元的耦合维度既包括空间(Space)领域中的地理、水文等维度，也包括社会(Society)领域中的行政、语系等维度，还包括时间(Time)领域中的静态历史节点维度和动态发展变异维度，几乎每一个区域人居单元的区划都离不开空间—社会—时间(S-S-T)3个领域中的多维度单元嵌套与叠加耦合，其中时间领域的维度主要体现在—随着不同时期内外环境的变化，空间及社会领域的各个维度对区域人居单元的耦合贡献也会产生变化。

多维耦合的单元区划特征恰恰也是维持区域人居单元内部同质性的重要动力，可以说，负责牵引并保持区域人居单元得以独立成形的同质性内核本身就是由多个维度的特质共同组成的，类似各耦合维度的粒子积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具有向心性、内聚力的“粒子云”。然而，该“粒子云”并非静态固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维度的粒子发生漂移、离散，直至衰变式微，于是该维度对于区域人居单元的耦合贡献也随之消失，原有N个维度耦合的区域人居单元则成为N－1个维度耦合的单元。这种维度消失的情况可以细分为两种：一是由于现代化进程加快、文化融合等，一些开放地区的地方语系逐渐产生融合，原来区别于外部的语系特征开始式微，成为人居单元内外共享的特质，在这种情况下，语系维度的粒子因为向外漂移而逐渐消失；二是随着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原本因地理隔断而被划分为A、B两个区域人居单元的邻近地区，逐渐在经济往来、文化认同等方面密切互动，在这种情况下，地理维度的粒子因为衰变式微而逐渐消失。见图5。

当然，也有耦合维度从N变成N＋1的动态增加过程。一些原本游离在单元边缘或外部的粒子，因为自身变化或外部环境变化，逐渐向单元中心漂移，这些不断集聚的粒子所呈现出的维度属性，开始变成重要的、显性的内部同质性特征。这种情况多见于经济维度、政策维度等因偶然情况由隐性转变为显性的维度。见图6。 

3.3　传承稳定的风貌特色

以区域为基本单元的人居环境通常具有稳定的、识别性强的、可继承的风貌特色，主要体现在宏观区域山水格局与中观城乡聚落风貌上。一个地方的山水格局既是自然形成的，也是人工营造的。自然形成是指区域当中的山脉、水系通常在人类定居于此之前就已存在，几乎不会因人为力量而发生格局改变；人工营造则是指人们基于文化、信仰、政治等因素对自然山水进行选择性命名、排序，从而建立山水格局及景观秩序。从单元形成机制来看，对山水格局的挖掘、彰显及保护是提高区域人居单元内外“特征差”的重要途径；从公众感知机制来看，山水格局具有远高于城乡聚落的恒定性与公共空间特质，这会为区域中的居民带来稳定感、安全感及归属感。可以说，格局完整、秩序稳定、特色鲜明的区域山水格局既能为城乡聚落的特色营造提供成熟的骨架，也有利于促进公众建立起地方感知的完形结构。

城乡聚落的风貌特色无法脱离本土而被凭空创造，它在形式、材料、色彩等方面都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既有区域降水、地形地貌等自然因素的影响，也有地方风土、生活习惯、经济发展等社会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在宏观上影响城乡聚落的总体布局、道路结构、主要轴线等，在微观上影响基本建筑单元的空间形制，包括降水对屋顶形式的影响，日照、生活习惯对院落布局的影响，地方风俗或宗教信仰对建筑装饰、色彩的影响。可以说，城乡聚落风貌是有形的自然因素和无形的社会因素在空间形态上的共同映射，这种映射历经时间的沉淀与筛选，逐渐形成稳定的、可复制传承的风貌特征。 

4　结束语

区域人居单元的提出既是对城乡连续一体的人居本质的回归，也是对进入“城乡中国”发展阶段的回应。其将城与乡的行政单元进行要素分解和重组，不同属性、不同尺度、不同生态位的要素相互影响、彼此互惠，为聚居在单元内的人群、生物种群提供自存与共存的特定场域，形成了真正的“天人合一”的实验场。从区域整体观来看，区域人居单元以“和”的特质为主，包括人与物和、城与乡和、人与文和、文与景和；同时，单元内部的空间构成又呈现“异”的特质，包括不同物种的多样性、各类景观单元的异质性、多层空间系统的差异性等。

从区域尺度构建人居单元，其现实意义在于为人居科学体系提供新的研究单元，为解决“千城一面”问题提供新的思路。然而，被长期诟病的“千城一面”问题在城市设计中难以真正解决，“特色”是比较出来的，需要有同类别的参照物或背景，“千城一面”问题的答案并非“一城一面”。在区域尺度上，若干城市共享自然地理、区域气候、社会人文等外部资源，在这些共有资源长期且深层的影响下，这些城市中的人及生活、生产方式具有共同特征，反映在饮食语言、建筑设计、图腾符号等方面，这些被一定区域内若干城市所共享的特征才是“千城一面”问题的答案：它们对外与其他人居单元保持差异性，形成区域人居特色风貌；对内在同质性特征的基础上又有细微差别，并在城乡、街区等次一级的尺度得到深入刻画。

进一步展望，未来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完成区域人居单元划分，结合风土建筑谱系、传统聚落景观基因、城市空间基因等已有研究成果，将区域人居单元划分综合集成为建筑、景观、城市三位一体的区域人居风貌特色区划，融贯宏观区域尺度、中观城市尺度及微观建筑尺度。